这个世界上有几个贾平凹?我的答案是两个。以1991年为界,在此之前的贾平凹,“清水出芙蓉”,童话般天真可爱众人皆夸赞的作家,人们梦想中的作家,道德、人品、文章、家庭、婚姻、事业、官途,样样堪称完美楷模;在此之后的贾平凹,92年离婚,93年«废都»先红后黑招惹祸事绵延15载,虽还是那株芙蓉,就算不染,非得从“污泥”而“出”,越30余年到现在,依然如故,訾责老贾的骂声、调侃、轻蔑,至今不绝于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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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手中的这本贾平凹的«抱散集»为作家出版社出版,1991年4月1版1印,当时老贾还是位“好作家”,这本书还是“好书”,但就这也没有用,依然遭了劫难。

至于遭劫难的细节,我也不知,因为这本书是我从旧书摊上淘的。只是本书遭劫难,证据铁板钉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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请看书口,有焦黄污浊之色。徐徐翻动书页,页页有国画写意般大山起伏连绵。说是水淹吧,有焦糊味;说是火燎吧,为何书页完整?百思不得其解。

或许原书主知道详情吧,可又到哪里去寻找他的踪迹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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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樊福岐 1991年国庆节购于西安”他只是这样在书的扉页上龙飞凤舞地宣示了对本书的拥有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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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还不太完全放心,又请来大学者吴宓镇书:

需凭史册为龟鉴

莫与凡俗共信疑。

文质迭更穷则反,

一多并承万缘机。

吴宓(1894—1978),陕西泾阳人,学者、文学评论家、红学大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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贾平凹写“自序”创业项目,原书主则在太岁头上动土,大大方方,操起圆珠笔来上一段:

贾平凹曾自取一法号聊以自慰,曰:“抱散居士”。此说是真是假?待考。

在«一棵小桃树»文尾,书主又奋笔疾书:

小桃树不是作者人生历程的写照吗?

这感慨发的荡气回肠。只是书法超漂亮,未必是原书主所为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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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书主常常在字里行间划些道道,循此可知其心态情状。如«夜籁»一文:

天下最劳心者,文人;最劳力者,农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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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将话题扯回到书遭劫难。正因为书遭了劫难,没人借阅打搅书的清梦,书主懒得懒得翻阅怕坏了心境,于是“遭难三年龟鉴,书固寂寞。”化作仓库 ,藏有数件宝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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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为夹于书页间的剪报:贾平凹为秋乡散文集«灯下心语»写的书评«满纸心语 一片真情»。贾迷得老贾一签名而自豪一生,老贾伏案笔走龙蛇千儿八百字,女作家秋乡的面子天一样大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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宝贝二和三亦同为剪报龟鉴,夹在一处:一为消息«贾平凹近作研讨会在西安召开»;一为贾平凹写的书评:读«采薇集»,他在文中掷地有声说:这是神妙能飞的作品啊!可是如今书海无涯,何处可觅«采薇集»?何人提及«采薇集»?由此再次证明,名人的话,有时就当广告听听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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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起来吧,«抱散集»我本来就自购有一册,品相很好,此番购遭难的«抱散集»,主要是冲着这三件宝贝去的。这该叫做本末倒置,还是爱屋及乌,抑或买椟还珠?我自己都糊涂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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